随笔17.07.09
轰隆隆,轰隆隆的声音,
遮蔽了一切,
我躺在颠簸的船上,
感觉自己在往下沉。
如果我是高傲的海燕,
多好呀,向那天空翱翔。
暴怒的巨人,
宽大的脚掌,在海面上肆虐。
我想,搏击长空的人,
必然也承受无边痛苦。
而我望着船舷外的泡沫,
沉浸于世间靡靡欢乐。
你曾想过如我一般吗?
在斑斓的油漆中,
窒息自己单纯的渴望。
你又是如何化作纯黑箭矢,
破开遮天蔽日的云翳?
在舱室中波平浪静的人们,
谁知道船身是如何波涛汹涌。
于是,探出身去看时,
算了吧,算了吧。
而身处这白茫茫的境地中,
我感到一种无边的惊惧。
买上船票时犹是少年,
船靠岸之日已作枯骨。
该拿什么拯救自己,
又要拿什么来拯救你?
我惶恐,又无力。
他们喧闹,他们唱和,
说要爬上最高的山巅。
而船载满时光的碎片,
在海面上颠簸、摆荡。
千百年过去了,
多少人啊,船头抵达岸边,
海底堆起沉重的碎屑。
当我举起酒杯,
麻痹身体失衡的苦痛,
海风不肯抚慰我,
阳光不肯温暖我,
四肢僵硬。
尽管是爱深藏的地方,
每一颗钉子、每一片甲板,
也逐渐因失修而脱落。
如何轻率地将生命弃掷,
就要如何艰难地将它拾起。
向海底深渊呼唤它的身影,
却只听见汪洋滔天的怒意。
再原谅我这一次吧,
让太阳西升东落。
在这叹息的当口,
我望着新扬起的征帆,
想要呐喊,却深陷惶恐,
四肢乏力。
漫空叫嚣着的雷声,
遮掩住我微弱声息。
共赴同一个终点的众生,
俯瞰时也如一群蝼蚁。
命运以薄纱遮面,
我便看不见天边的红晕。
还要多久啊,
让我从海面上升起,
挣脱胶着的雾气。
冰冷的箭矢,
也流过灼热的眼泪么?
若当如此,
就让我以泪洗面,
褪去斑斓的颜色。
回不到最开始的地方,
就在这海面上起飞吧,
尽管一头扎进海底深渊,
与那千古的灰埃作伴。